正在我四處尋找出路的時候,我的前方唰一下,又開過來一輛出租車,一個30歲左右健壯的出租車司機(jī),從出租車上下來,一個猛撲,把我撲倒在地。後面跟著我跑的司機(jī)也追了上來,他們兩個合力把我按在地上。我的眼鏡摔在馬路邊,鏡片破碎了一半。
出租車司機(jī)狠狠的把我壓在地上,好像我是一個殺人逃犯,而他們是正義的羅賓漢。我并不感到恐懼,我只是很無奈。我不是個練家子,我只是個文弱書生,我哪里有力氣去反抗這兩個強(qiáng)壯的男子。我轉(zhuǎn)過頭,直視出租車司機(jī),他們的眼中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在說:你也有今天!今天你終於落到老子們手里了!
地面上粗糙的瀝青磨著我的臉很難受,但更讓我痛苦的是我連自己為什麼會被這麼按在地上都Ga0不清楚。後面又開過來一輛警車,下來一男一nV兩個穿警服的警察。nV警察說:「這些豬兒出租車司機(jī)厲害喲,都不歸我們管的。」出租車司機(jī)看見警察來了,才把我從地上放開。
我站起身,把眼鏡撿起來,好像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廝殺。媽媽和大舅舅這時候也坐車跟了上來,他們把我拽上一男一nV警察的警車:「同志,我們?nèi)トA西醫(yī)院,麻煩你們了!」警察讓我上了車。大舅舅轉(zhuǎn)頭對出租車司機(jī)說:「師傅,你們是哪塊的?謝謝你們啊?!?br>
警車開動,我繼續(xù)朝華西醫(yī)院奔去。媽媽感嘆道:「我們家Kevin,就是相信你們警察,警車一到就自愿去醫(yī)院了。」車上的兩個警察不發(fā)一語。到了醫(yī)院,天sE已經(jīng)完全漆黑,我在華西醫(yī)院的院壩里等待入院。nV警察拍拍我的肩膀,轉(zhuǎn)身走掉。這有點革命同志上刑場訣別的意味,而那個男警察木頭人一樣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
我很快就辦妥了入院手續(xù),這很符合規(guī)范:一個JiNg神病人翻病,由警察送醫(yī),簡直是完美。住進(jìn)醫(yī)院後,一個nV醫(yī)生看見我來了,搖搖頭說:「怎麼又來了,本來都到該你減藥的時候了?!刮覜]搭她的話,她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可以確信,這天晚上全成都都在傳一個疑似JiNg神病患者入院的故事。
我住在醫(yī)院里,晚上做噩夢,一個驚叫,醒了過來。我在叫媽媽,真的,我在叫媽媽。我以前看電視劇里演,有的人晚上做噩夢會叫媽媽,我以為只是一種情節(jié)的需要,哪知道這是真的。人在最無助,最孤獨,最痛苦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媽媽。
看《紅樓夢》,晴雯臨Si的時候沒有叫寶玉,叫了一夜的娘。寶玉訕訕的,覺得若有所失。其實這才是最真實的人X,哪怕晴雯的腦海里是不是真的有她媽媽的樣貌形狀都是一個問題。晴雯是一個孤兒,她只有哥哥和嫂子,而這個哥哥和嫂子其實是兩個混蛋。
我的床旁邊是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小夥子和他陪床的媽媽。白天他們就回家去,晚上再來睡覺。小夥子的病情看來蠻重,一直不說話,我住院期間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倒是她媽媽常嘀嘀咕咕的說些家長里短的話。其實我蠻羨慕小夥子的,雖然他家境一般,又得了這個病,但有自己的親生母親陪伴,卻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我呢?孤苦無依,生Si隨命。我愿意天盡頭有一個香丘,不香也可以啊,有丘就行,那才是我永遠(yuǎn)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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