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痊癒後的第三個(gè)月，玄霄門的清晨依舊帶著初春的涼意。

        白瑛蹲在廚房門口，將陶罐里的銅板一枚一枚地倒出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戵@醒了在屋檐下打盹的麻雀。她數(shù)得很慢，指尖沾了點(diǎn)銅銹的氣味，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三十七、三十八……」她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眼角余光瞥向剛從後山回來的裴洛。

        他肩上還沾著晨露，玄sE衣擺被露水浸Sh了一小片，手里拎著一簍新摘的銀楓葉，葉緣凝著未化的霜。聽見她的聲音，他腳步頓了頓，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師父，咱們這個(gè)月買不起朱砂了。」她晃了晃空蕩蕩的陶罐，嘴角卻微微翹起，像是等著看他反應(yīng)。

        裴洛將藥簍往地上一放，葉片沙沙作響。他沒搭理她的話，只是從袖中cH0U出一本泛h的賬冊，封皮上歪歪扭扭的補(bǔ)丁格外顯眼——那是白瑛剛來玄霄門時(shí)，笨手笨腳縫的，針腳丑得像蜈蚣爬過。

        「看清楚了。」他翻開賬冊，指尖點(diǎn)在某一頁上。

        白瑛湊過去，發(fā)現(xiàn)每一筆收支旁都畫著一顆梅核，有些旁邊還添了片小葉子，像是誰偷偷做的記號。

        「賣止血散賺的?！顾Z氣平淡，手指滑到某日的記錄上，那里畫的梅核格外圓潤，旁邊還有一道淺淺的刻痕，像是被指甲無意間刮出來的。

        白瑛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搶過賬本，往後翻了幾頁。

        最新那頁上，裴洛的字跡力透紙背——

        臘月初二，收白瑛繡帕一方，抵銀三錢。

        「這算什麼賬！」她耳尖瞬間發(fā)燙，抬頭瞪他，「那帕子明明是補(bǔ)你袖口破洞的！」

        裴洛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到院中的曬藥架前，背對著她整理草藥，語氣依舊冷淡：「針腳丑得嚇跑買家，自然要折價(jià)?！?br>
        yAn光穿過他揚(yáng)起的藥草，在白瑛腳邊灑下細(xì)碎的光斑。她低頭翻了翻賬冊，忽然發(fā)現(xiàn)——所有畫了葉子的梅核記錄，都對應(yīng)著她偷偷往他藥碗底下塞蜜餞的日子。

        她抿唇笑了，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頁上的刻痕。

        原來，他全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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