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好核對表，把那張抄了速記的小紙悄悄塞進外套內(nèi)袋。走出檔案室時，走廊像一條太長的白骨，腳步聲被地毯吞掉。她站在電梯口，盯著紅sE數(shù)字一路往下。

        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她掏出來，那層啞光膜下彈出一個陌生的短訊視窗，沒有發(fā)件人備注，只一行字：

        別在門口停。樓下有人等。

        她怔住，指尖在玻璃上停了半秒。電梯叮一聲，她走進去。鏡面里的她冷白，眼里有一點極深的黑。

        大廳的風把地毯邊角吹起來一小截，像一片將要飛走的紙。她繞過正門，從側(cè)門出去。夜sE還沒完全落下，城市的邊緣像被薄薄的霧抹了一層鉛sE。

        巷口，一輛黑車的車窗降下一半，沒有號牌的光打在車側(cè)，像一個被手捂住的聲音。駕駛位的人沒有出聲，只把一個牛皮紙袋從窗口推到外頭的路牙上。

        她沒有立刻上前。風掠過頰側(cè)，帶著冷得發(fā)乾的味道。她看了那紙袋一眼，又抬眼望向車內(nèi)的影子?！改闶钦l？」

        沒有回答。車窗升起，黑車滑進車流。她走到路牙邊，蹲下，手指扣住紙袋的邊沿。紙袋很輕，里面只有一張拍得草草的影印——一頁文件的局部，右下角熟悉的速記手勢，還有那三個字母：A.H.；影印邊緣模糊的一行注記，像經(jīng)過時間折返的回聲：「啟封時，繼承人到場?！?br>
        她抬起頭，夜sE在高樓之間拉出一道很窄的縫，像一扇未關(guān)緊的門。

        她把紙塞回袋子，夾在臂彎里，往另一個方向走。身後的風從玻璃幕墻掠過，吹出一陣低低的嗡鳴。她沒有回頭，步子很快，卻走得很穩(wěn)。

        她知道，沈氏的門已經(jīng)把她關(guān)在里面?？伤搽[約知道，某一扇更小、更深的門，正等她去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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