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雷攜著榆錢大小的雨滴瘋狂地砸上了院中的紅綠顏色與那兩顆并成一傘的兩簇茂綠,今日的他慶幸這雨來得及時,六月是他心上最煎熬的劫數(shù),若再晚半刻,怕是自己又得被那疤痕深處的心魔便又要張牙舞爪地讓他吃上一番苦頭了。
“才兩天就又瘦了一圈,你這樣子,可真對不起飯桌上那些死去的雞鴨魚肉!”能讓這伸手愣神的人嚇得險些從椅上摔下可是段沅都沒估到的,王玖镠打量了鬢角貼臉,肩頭落了水漬的她,一邊將薏仁飲倒了個空的杯,一邊有些尷尬地怨了一句
“你這一點響動都沒有,就不怕嚇著哪個端盤拿物的?!?br>
段沅白他一眼接過了那被薏仁飲,喝去半杯終于把這一路小跑進(jìn)王公館的口干舌燥緩和之后才在檐廊的一盆朱瑾旁坐下
“今天有一嶺南大戶在天瀾堂還愿做蘸,重金把一個原本要往檳城去投親的粵戲班子截來了隆市開戲,我想著你昨天坐堂一天該不會想湊這熱鬧就自己早去占個好位,結(jié)果半路遇上了送咱們幸炳街的郵驛,離著大門也就十來步就被連人帶信地澆了頭……”
還沒等她怨完這場早過了昨日的雨水,便已經(jīng)被王玖镠拉扯著往花廳過去,發(fā)梢上幾滴攢著的水珠在菩提花藤的瓷磚上恰好都摔在了漏窗光斑的位置,利事與另一個寬臉的下人正端著布巾與凍飲侯在門旁,而那同樣肩頭被澆深了顏色的郵驛正嚼著涼糕,眉飛色舞地用客家腔調(diào)與他們說著華人街里的趣聞
“這可是一千個響的重金哦,原本同盟滇軍的一個師長到了鵝城與閩粵軍匯合,那孫先生頒令讓他做幾天鵝城的話事人,結(jié)果這才一個月人就在床上起不了身了,別說帶兵去讓那北平的假總統(tǒng)撲街,自己命還有幾日都估不到了!”
兩人動靜漸進(jìn),這可讓原本得了落雨清閑的三人手忙腳亂起來,兩人本以為段沅是定然從院門進(jìn)來,怎知被他們等來的時候身上的雨痕已經(jīng)蒸了半干,她接過布巾在自己頭上胡亂擦了一把,這就也在這郵驛對面的藤椅坐下催促起他這個未完的故事
“你剛剛說一千響是什么事情,這幾年但凡沾著什么將軍大帥來南洋的事情吳非就是要憑借著同鄉(xiāng)與民族興衰敲一筆軍餉的,怎么還有人往外送錢的?!”
王玖镠難得在六月里有興致關(guān)心閑事,利事見他早起時候那慘淡的神色緩和許多,趕忙跑去茶間又給這郵驛添了一小花蝶碼得整齊的金黃方塊
“你福氣好了,我們家廚娘的鳳梨酥吃過了,那泰記的可就是次等貨色了?!边@郵驛不敢怠慢,這就將自己從郵報館里聽到的說得更細(x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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